十二生肖排首位老鼠靠“实力”

　　十二生肖轮流转，一日时辰子为首，很快又将迎来鼠年。在十二生肖的动物中，鼠似乎是最不讨喜的一个，它通常意味着破坏、贪婪、奸诈。不过在民间文化中，老鼠也象征着机敏、富足等含义。数千年来，在农业生产活动中人类和老鼠共生存，这种矛盾情结是古代劳动人民在现实与精神之中徘徊抗争的一种体现，也体现了中国古代文化所包含的一种不可多得的宽容性。

　　和人类相生相杀的老鼠

　　中国将迎来生肖鼠年。早在距今三千多年的甲骨文中就出现了“鼠”字。甲骨文中的“鼠”字形似一只尖嘴、长耳、大尾的老鼠，字形组合中还有几个小点，代表着老鼠咬下来的碎屑。整个字酷似一只老鼠正在咬啮的样子，十分形象。东汉经学家许慎《说文解字》记载：“鼠，穴虫之总名也，凡鼠之属皆从鼠。”即老鼠是打洞动物的统称，凡是表示鼠类生物的汉字都以“鼠”为形旁，如鼬、鼧、鼹等。

　　在十二生肖的动物中，多数人最不喜欢的动物当属老鼠。和其他动物相比，鼠既无丑牛勤勉忠厚之德，也无寅虎威武勇猛之形、辰龙祥瑞威严之气，更无卯兔机敏聪慧之名。相反，老鼠是四害之一，民间始终有“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之说。如此不受待见的老鼠为何登上十二生肖榜首，也是人们热衷讨论的话题。民间流传较广的说法是老鼠攀附在牛尾上，使用诡计拔得头筹。

　　事实上，生肖中的十二种动物不分高低贵贱，都是生肖祥物，鼠也不例外。鼠位于生肖之首，并非是其投机取巧，而是另有缘由。清代史料笔记《广阳杂记》记载：“夜尚未央，正鼠得令之候，故子属鼠。”这涉及到十二地支与十二种动物的组合排序。十二地支按照阴阳的顺序交替排列，奇为阳，偶为阴，固子属阳，十二种动物中，依据其足爪的数目来确定阴阳，偶数定为阴，奇数定为为阳。鼠前足是四爪，后足是五爪，所以老鼠是阴阳共有的动物。因为子时为昨夜11时到今晨1时，昨夜属阴，今晨属阳，子时便需要一种既属阴又属阳的动物来组合。不言而喻，与“子”组合就非老鼠莫属了。这种说法较之其他民间传说比较科学可信，洗掉了传说中老鼠使出诡计抢得生肖之首的恶名。因此，生肖中的鼠是一种祥物。

　　从远古至今，人类历经漫长数千年的农业社会，和农耕生活紧密相关的老鼠这种动物也和人类共生共存了数千年。即便在民间它仍是“人人喊打”的负面形象，但人们又把它作为生肖祥物，相生相杀。这也是人类和动物关系复杂性的一种客观体现。

　　文学作品中的“恶鼠”形象

　　和人类农业生活密切相关的鼠，早在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就出现过。《诗经·国风》中有两首以鼠为题的诗，分别是《相鼠》《硕鼠》。《相鼠》写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讽刺人没皮没脸。《硕鼠》则用大老鼠喻贪官污吏剥削者，“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这只魏国的硕鼠，被古人当作贪婪的统治者予以痛斥。在粮食紧缺的时代，鼠也好，统治者也罢，与百姓争食，着实可恨。

　　柳宗元散文《三戒·永某氏之鼠》展现的是一群作恶多端却自以为饱食无患而高枕无忧的老鼠。之所以饱食无患，皆因永某氏以为“己生岁值子，鼠，子神也，故禁僮勿击鼠”。因为生肖为鼠，所以他放纵老鼠在家中恣意横行，偷盗粮食，糟蹋物品。后来房屋更换主人，新主人浇灌鼠洞，养猫捉鼠，杀死的老鼠尸体堆成小丘。柳宗元对恶鼠形象的塑造，是借恶鼠的猖獗讽刺纵恶逞凶的官僚。正是某些人为鼠作伥之举，才致使作恶者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这种在庇护下作恶多端却饱食无患的日子也有尽头，终有正义者拍案而起，将其一网打尽。

　　神怪小说《西游记》中有两只鼠精的形象广为人知。书中第二十回塑造的黄风怪形象十分生动：“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色;锦围裙，柳叶绒妆。手持三股钢叉利，不亚当年显圣郎。”此怪本是灵山脚下得道的老鼠，因偷了如来琉璃盏中的清油，畏罪逃到人间作怪。黄风怪本是一只小鼠，竟也能作恶多端，威震天地。可见，鼠在人们心中的破坏力很强，把其当作丑陋凶险的妖魔来描写，也是对鼠的憎恨之情的间接表达。第八十回中美艳风情的白毛鼠精形象也令人印象深刻：“桃腮垂泪，有沉鱼落雁之容。”其关系不凡，“托塔天王恩爱女，哪吒太子认同胞。”鼠化人形，虽貌美如花却心如毒蝎，藏身寺庙谋人性命，可见其为恶本性难改。这二鼠的共同点是身世不凡，皆依仗自身来历和本事作恶多端，和那些仗势欺人、为患百姓的恶徒形象不谋而合。

　　在原本不太丰裕的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老鼠的破坏能力令人们徒增厌恶，所以在文学作品中，老鼠多是令人生厌的反面形象。

　　鼠也可意味着机敏和顽强

　　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动物的老鼠固然令人憎恶，本身却也有机灵、顽强等生理优势。这些虽然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不占主流，却也是一种文化体现。

　　唐代文人张读在传奇小说集《宣室志》中说：“鼠固微物也，尚能识恩而知报，况人乎?”讲述了一则老鼠报恩的故事：李家几代人坚持不杀生，甚至为了不伤害老鼠，家里从来都不养猫。有天李家邀请全族亲友在大堂下聚会饮酒，门前忽然来了几百只老鼠，纷纷像人一样站立。大家纷纷跑出来观看。这时大堂忽然坍塌，李家没有一人受伤。在这个故事中，老鼠一扫往日贪婪的形象，反而做出了知恩图报的善行。

　　《水浒传》中的地耗星“白日鼠”白胜，在梁山一百零八名英雄中排名第一百零六位。对于此人作者虽着墨不多，但其在智取生辰纲中卖酒下蒙汗药的机智勇猛形象却跃然纸上。勇猛机智的白胜被冠以“白日鼠”的名号，这也是对鼠的正面形象的肯定。清代武侠小说《七侠五义》中也有5位以鼠冠名的英雄，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锦毛鼠白玉堂。这5人德才兼备，身怀绝技，机敏勇猛，是至今人们都非常喜欢的武侠人物形象。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写过一篇《义鼠》：“蛇出，吐死鼠于地上。鼠来嗅之，啾啾如悼息，衔之而去。”大意是蛇吞下老鼠的同伴，老鼠反复攻击蛇，直至蛇把吞下的死鼠吐在地上才作罢。它用鼻子嗅着自己的同伴，吱吱叫着悲鸣痛悼，最后用嘴衔着死鼠离开。有学者认为，这可能是蒲松龄听人讲述的真实故事，毕竟老鼠确实具备生性顽强的特性。

　　“老鼠嫁女”的民间版画在江浙一带比较流行。鲁迅在《朝花夕拾》中有一段文字，记述他小时候看见的流传于江浙民间的木板年画：“我的床前就贴着两张花纸，一是《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我以为不甚雅观;别的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像煞读书人的，但穿的都是红衫绿裤。”版画中操办喜事的老鼠不再贪婪、奸诈，反而有几分象征富足、收获的意味。

　　可见，在人鼠共处的漫长历史中，“鼠”早已集生物性和人文性于一体，在民间文化中扮演着各具特点的文化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