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首先在武汉爆发的新冠疫情,中国政府发挥了强大的执行力,采取大规模社区隔离等强力措施,基本成功控制住了国内疫情的蔓延,很多工厂和企业也正在复工过程中。但令人担忧
面对首先在武汉爆发的新冠疫情,中国政府发挥了强大的执行力,采取大规模社区隔离等强力措施,基本成功控制住了国内疫情的蔓延,很多工厂和企业也正在复工过程中。
但令人担忧的是,目前世界其他国家却逐渐显现出难以抵挡疫情蔓延的风险,韩国、意大利、伊朗等国家相继出现了大量社区感染,同时在美国、日本以及欧洲其他国家,也存在着进一步蔓延的趋势。由于种种原因,强力的封锁和隔离措施这些国家难以像中国一样采取,所以只能采取应对流感的常用手段,仅对重症的病人进行治疗,尽量降低死亡率。这种流感化的防疫对策,和中国式的疫情应对办法形成了鲜明对比。
流感化的防疫对策是否有效,最终取决于新冠病毒的死亡率。在湖北地区,疫情的死亡率高达3-4%,但该项数据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高估,因为其分母即实际感染人数可能被低估。更准确的估算来自于湖北以外的死亡率,该数据在0.5%-1%之间,比流感的死亡率(0.1%-0.2%)高了几倍。未来随着医疗方案的不断改进和新药的推出,尤其是可以学习中国的宝贵治疗经验,未来存在死亡率降到和流感同一个数量级的可能性。
当然,流感化的防疫对策,客观上可能导致更多的病人死亡,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悲剧。但如果和以往每年死于流感的庞大人数相比,其实这个悲剧处于同一个数量级。所以在最初的恐慌期过去以后,流感化的防疫对策会逐渐成为常态,确保各国经济不至于因此停顿或者走向崩溃。在这种应对措施下,各国的发病率和死亡人数可能会高于中国,但他们其实别无选择,只能用好有限的医疗资源和最新的治疗手段,以尽量减少死亡人数。
如果全世界都采用流感化的防疫对策,反过来也会给中国的强力应对方式造成巨大的压力。比如随着疫情在境外的逐步蔓延,现在很多人都在问,中国是否要限制所有外国人入境呢?又或者是否必须对入境外国人以及出国返回的中国人一律隔离14天?目前在中国的很多地方,对所有入境客人采取隔离14天的措施。这种一刀切的隔离方式肯定不可取,但是隔离来自高风险国家的人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在这些国家采取相对弱势的流感化防疫对策后,其国民比中国人具有更高的传染风险,所以仅从严控疫情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自然应当限制和隔离这些外国人。但问题在于,绝大多数国家的疫情控制力度都不如中国,如果对于大部分国家都严格采取隔离措施,中国经济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吗?这不只是传染病学的问题,更是一个综合性的经济和社会问题。
如果只从短期来看,那么在某个特殊时段限制外国人入境,给经济直接带来的负面影响似乎相对有限,最多不过是损失了与入境旅行相关的一些产值。但是从长远来看,其负面效应却可能变得非常巨大。试想一下,如果中国的对外交流退回改革开放之前的水平,那么整个社会将是一种什么状态,经济又会下降到何种水平?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中国好不容易占据了世界供应链的重要部分,但如果在今后的一年半载里面,各国的企业家、营销管理人员都无法来到中国,那么中国和全球的连接会越来越弱。打个比方,如果马斯克当初来不了中国,又或者抵达中国之后就必须被隔离14天,后来还会有上海的特斯拉工厂吗?在很多创新领域,中国和全球的合作,早已形成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的格局。但如果中外科学家们进出中国都需要被隔离14天,那么中国的科技对外交流会受到极大阻隔,其巨大的负面效应最终会体现在经济和创新领域。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贸易战的背景下,美国政府正千方百计地要和中国脱钩,以打压中国的创新,美国还不断利用外交手段来劝说其他发达国家和中国脱钩。疫情爆发后,美国也是最先禁止中国人入境的国家。今后很可能出现的一种局面是,一方面,中国本身对于疫情的控制做得比较好,另一方面,国外由于采取流感化的措施导致疫情继续蔓延。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很可能出于防疫考虑而阻隔和世界各国人员的交流,此举当然有利于防治疫情,却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与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脱钩,恰好达成了美国原本通过外交手段都难以实现的目标。
再从国内形势来看,中国今年的经济已经面临巨大的压力。幸好在国内疫情逐渐得到有效控制的背景下,中国政府可以出台一些政策来刺激经济,比如尽快恢复湖北以外地区的正常经济和社会秩序,推出各种扶持企业渡过难关的政策,以及加大大城市的土地供应和基础设施建设,还有完全放开和鼓励生育等措施。(附:梁建章:疫后复苏需要马上出台哪些政策?)这些政策能够帮助中国经济尽快恢复元气,减少企业倒闭、员工失业等社会不稳定的风险。
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警惕与世界脱钩的风险,尤其考虑到因为防疫策略不同而造成的脱钩风险。要避免这种风险,我们就必须全方位地加强和世界的交流,包括商品交流、信息交流、资金交流和人员交流。在人员交流暂时受阻的情况下,保持信息和资金的开放就变得更加重要。在开放投资方面,可以进一步加大高科技、金融服务、医疗教育等行业的开放力度,让更多像特斯拉这样的高科技企业来中国投资办厂。当然,面对面的交流在很多情况下还不可替代。所以在人员交流方面,我们需要避免一刀切的隔离所有出入境人员,而只是隔离少数高风险入境人群。另外,需要避免由于各地为政形成的政策混乱,这会给外国人入境造成更大的不确定性,而是应当在中央层面基于科学分析作出统筹安排。如何在防治疫情和人员交流之间找到最佳平衡,将成为中国政府面临的一个难题。
在这方面,不妨借鉴一下新加坡的例子。作为一个很早就发现确诊患者的国家,新加坡成功地以较小代价控制住了疫情。在新加坡,政府并没有进行大面积的社区隔离,只是追踪隔离确诊患者和与其紧密接触的人。在入境限制方面,新加坡虽然禁止了所有中国人入境,但是至今没有限制韩国和日本等疫情较重的其他国家。根据新加坡政府的最新表述,面对全球疫情蔓延的新形势,他们并不倾向于限制更多国家的人入境,反而有选择地逐步放开某些地区的人员入境:比如中国湖北以外的人员入境。乍一看,此举似乎意味着很高的风险,但可能却是在平衡开放和防疫两方面之后做出的艰难选择。
任何国家都无法承受与全球隔离的代价,最多只能阶段性地阻隔和少数国家的人员交流。当中国以外的主要国家纷纷将新冠肺炎当作流感来应对时,中国也无法独善其身。如何适应这一可能的前景是中国面临的重大挑战和值得深思的议题。中国在国内防疫胜利在望之际,也会很快面临这个难题:如何在开放和防疫之间寻找最佳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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