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弹的诀窍是把弹尾拉环紧紧套牢在右手小手指根部,其余四指紧握手榴弹木柄,然后右手置于身后,用力越过头顶朝正前方扔出去,拉环被拉出后仍扣在小手指上,手榴弹才会爆炸,不至成为
投弹的诀窍是把弹尾拉环紧紧套牢在右手小手指根部,其余四指紧握手榴弹木柄,然后右手置于身后,用力越过头顶朝正前方扔出去,拉环被拉出后仍扣在小手指上,手榴弹才会爆炸,不至成为死弹。
轮到我们当中一位姓陆的女同学上阵了,也许是临阵胆怯,她尽管拉了拉环,只是手榴弹没有飞向前方,而是落在她右方地面近十米处,开始丝丝冒烟。督战的解放军教练反应敏捷,迅速扑上前,把她按倒在地,以自己的身体掩护她,所幸两人都毫发无伤。
但不幸的是,一颗弹片居然飞向我们这些在防护掩体中观战和等待的文攻武卫同袍,击中一位姓安男同学的左眼,顿时鲜血直流,立即被送入医院;安同学从此失去了左眼,安装了一颗玻璃假眼球。工厂为了照顾他,把他从三班倒的体力活车间调到常日班的电工组。而我们这些同事们私下里总是窃窃私议,觉得陆姓女同学应该主动嫁给安同学,以身相许,给安同学一些补偿,也可减轻她自己心中的内疚。可惜,后来事态好像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发展,毕竟瓜是不能强扭的。
接着说一下迎接外宾的事。文化大革命中,中国的国际朋友只剩下北韩、越南和阿尔巴尼亚等几个「同志家兄弟」。为了显示友好与亲近,政府常常兴师动众,搞一些夹道欢迎和大型聚会什么的活动,而文攻武卫的士兵们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填充这些盛大场面的群众演员。
那时在中国享受最多夹道欢迎的,莫过于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亲王了,为此我也有幸在夹道的人群里得见亲王满脸堆笑、频频招手的尊容。亲王受到中国政府的庇护,感激涕零,写下一首谄媚的歌曲叫做「怀念中国」,我们文攻武卫战士还特地抽出时间来学唱,为的是在夹道等待时暖身和造势。我至今记得它的歌词:「啊,敬爱的中国啊,我的心没有变,它永远把你怀念!你是一个大国,毫不自私傲慢,待人谦逊有礼,不论大小,平等相待。」平心而论,这歌词听上去确实温暖贴心,令人舒坦。
还有一次是北韩的大型歌舞剧「血海」剧团访问上海,在上海最大的室内剧场文化广场演出,我有幸成为我厂文攻武卫战士代表之一,混迹于首演式的观众之中。结果,又要造势,这次提前学唱的是北韩的金日成将军之歌。我因为五音尚全,又学得快,所以还被指定带领大家学唱,为大家打拍子。
将军之歌的歌词激情洋溢,深刻印在我的脑子里:长白山,绵绵山岭,沾满血印。鸭绿江水,曲曲弯弯,飘着血痕。今天的自由朝鲜光荣花环上,闪耀着金色的神圣光芒。啊!英明的领袖,敬爱的金日成将军!据说这首慷慨激昂、称颂领袖的歌曲重要地位仅次于北韩国歌,然而时至今日,金家王朝已传至第三代,未知依然如此否?
最后要提到的是,四人帮垮台前,王洪文之流不知天高地厚,竟想动用上海的文攻武卫队伍来抵抗中央政府粉碎四人帮和接管上海的举措,为他们苟延残喘争取时间,结果却使他罪加一等。
他们一伙早就脱离人民,哪里知道真正的人心所向?人们大众对四人帮的崩溃其实是欣喜若狂,广大的文攻武卫战士怎么会甘做他们的殉葬品?以江青为首的四人帮一旦崩溃,文攻武卫的称号当然就被弃若敝屣,上海民兵得以正名。两年后高考恢复,我有幸考进大学,回到书房,解甲归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