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久了,坐进驾驶室有些陌生。海风微拂的西雅图郊外,夏花招展。拐上高速不久,惊见前面的红车,以七十英里的速度开始摇摆,莫非司机中了病毒?新冠病毒除了入肺,还可入脑,造成视觉受
居家久了,坐进驾驶室有些陌生。海风微拂的西雅图郊外,夏花招展。拐上高速不久,惊见前面的红车,以七十英里的速度开始摇摆,莫非司机中了病毒?新冠病毒除了入肺,还可入脑,造成视觉受损。几秒后,红车直接摆上了右路肩。急减速,不料左道慕然窜出一黑车,眨眼间飞速掠过,斜追停歪的红车。我驰经红车时撇了一眼,其左车轮前挡板深凹,大概是和黑车碰撞,难怪黑车追得如此心切,只是与我如此接近,尾部几乎擦着我的车头。
曾有相似的一幕。清晨高峰前,飘雪的新泽西,高速上短暂空旷,十几米前孤零零的白色箱型车突然大幅摇摆,华尔兹般旋转了一圈,车头笔直向左边水泥隔离墩撞去。我下意识迅速向右切换,万幸此道无车。惊魂未定,却见白车从隔离墩反弹出来,车尾探戈似地退进我的道。几秒反应时间,从右镜扫到有车在盲点后方,毫无选择地急转右道,即刻听见喇叭一阵长鸣,那车向右边慌张逃离。
也有绅士般的摇摆,不那么惊心动魄。维吉尼亚晚秋,蔚蓝的周末,车马稀疏,本想浸在轻音乐里跟随前车打发一程,不料跟了一会儿它突然慢慢左右漂移,犹如太极中的左右云手,虚晃不定。急换左道,加速从它旁边驶过时看了司机后,吓出苦笑,奇人一本图文并茂的杂志摊在方向盘上,似乎陷入深思。我轻嘀一声,打断他的鲁莽荒唐梦。
电台里名嘴曾提醒,有人为消磨在高速上的无聊,发短信,煲手机,甚或织毛衣。目睹奇人驾车阅读两不误,织毛衣便不得不信了。
明摇易躲,暗摆难防。马里兰的暮色里,高速上车水马龙,上班族归心似箭,常从镜中瞄到后面的车紧随于我,热情似火。一日前方大堵,我像往常早早减速,却见后面的轿车直奔过来,束手无策中,只能将头死死抵在椅背上,听天由命。不料一阵刮玻璃般尖厉煞车声,令我牙根发酸,轿车冲到我右边的路肩上,几乎和我并排,避过一劫。
久等的这天终于来到,尚未决定是否在车尾贴上一纸别吻我前,我的好运渐尽。下班后行驶在拥挤的首都华盛顿四九五,前方又堵,随着众车急急停下时,后车厢一声巨响,来自北卡的小伙子,用他破旧的福特皮卡,不请自来吻了我同样破旧的本田奥德赛。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椅背上,一时不分东西。晕晕地下车,看着惊恐的肇事者、被啃扁落地的保险杠,我思维浑浊:他在看杂志还是织毛衣?
打那以后,购入宝宝在车上的黄色菱形告示,奉供于车内后窗,从此后顾无忧。如今,车内更添了口罩、手套、消毒液,既防天灾,也防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