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说故事》记球赛日地震时

 一九八九年十月十七日在北加州洛马皮埃它（Loma Prieta ）芮氏震级为六点九的大地震，维持大约八至十五秒钟，造成四千人受伤、六十多人死亡，和六亿元的损失。

当年儿子九岁，是旧金山巨人队棒球的热情大球迷。他的生日在十月，这年的世界棒球锦标赛决赛权，由旧金山巨人队和海湾对岸屋仑市的运动家队赢得！在儿子热切渴望中，我们居然买到两张座位在主场球员席上面的门票，开心地为他庆祝生日。

十月十七日，母子俩兴高采烈出门，开车到大利市（Daly City ）的BART停车场，坐上大会免费接驳巴士去三藩市的烛台公园，准备轻松看球而无需为停车烦恼。

我们四时半入场，球场内已有很多球迷，非常热闹，我们找好位置，买了吃的喝的，和旁边的人聊天，大家都异常兴奋地等待五时半球赛开始。

五时零四分，地面忽然开始摇动；地震这事，在我们住的地震带北加州是常有的，不太以为意，球迷们开始一起大声唱流行歌曲中的名句……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我们会摇撼你），都以为震过便没事。

地震停止了，有人还继续唱歌，旁边有人手拿小电视机，大家马上围着他看突发新闻报导，只见旧金山海边路上整段房子倒塌，火光凶猛。这时球场中有警车驶入，球员们齐聚在场中，指着示意在贵宾室楼上的家属下来。

广播传来告示：「请各位注意，在紧急状态时，在低层的人请进入球场内，在高层的人请安全撤退离开。我看这个大球场，低层的人若全走进球场里，球场绝容不下几千人，人群非被推挤践踏死，真是废话！幸而群众都很冷静平和、有秩序慢慢移动，没有人涌入场地里。

这时，电视上播出海湾大桥上层一段路折断，有汽车掉下低层或悬在半空，是令人惊心动魄的传真。全城已断电，趁着天还没有完全漆黑，大家都忙着离开。

我拉着儿子好不容易找到回大利市的巴士，这辆车已很满，我们只能站在司机座位后面；到再也挤不下一人的时候，一位中年妇人司机才关门开车，缓缓加入长长的车队。因为没有电，此时大地一片漆黑，只见一条条车队在不同的路上等待离开的灯光，诡谲沉重，令人奇异不安，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也是永远难忘的画面。

车子驶出了球场，听到司机旁的青年人对司机说：你还成吗？真的可以吗？我能够代替你开这巴士的。我太太是护士，在车后面！他招手叫他太太上前来查询。我听到司机说：我有点头昏、心跳加速而已，应该可以开到站，但我不能再回球场接客人……。 我们在附近听到的人都马上紧张起来，害怕司机女士会心臓病发突然昏倒，那大家都会完蛋！

好不容易回到停车场，开了车子先到附近妈妈家，见她平安无事，家里点了蜡烛，她穿着睡袍，悠闲自在地吃着点心。问她有没有先检查煤气才点蜡烛，她说没有，真为她捏把冷汗，幸好没事。

回家的路上仍然是漆黑一片，新闻报导震央在圣塔克鲁士县的洛马皮挨它山区（Loma Prieta )。我家离圣塔克鲁士一个小时，心中更加担忧家人的安危。二八○公路有裂缝，要绕道而行，停停走走，终于家园在望，欣见家人平安，房子有些微裂痕，外子说他清扫了所有摔落地上的电视、杯盘、相架等垃圾。我整夜焦虑紧张的心到现在才松口气，感谢上帝保佑了我们。

这场大地震只有六十多人死亡，完全归功于海湾之战的棒球锦标赛。因为湾区人都早早下班，到酒吧与朋友聚会或回家等着看球赛，所以最忙的公路桥梁都少有车辆，不似平日交通巅峰期的拥挤，否则桥断路塌时的伤亡人数就难以想像。

忘记隔了多久后，第三场球赛才再开始，只记得巨人队输了。我们买了两件T恤，这一件没有穿过，留下来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