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第一次把这件母亲自己制作的工艺品看个仔细。以往只在远远略过时,感觉它框作的尺寸、色调和其中展翅飞翔的燕子和这片墙挺配的;但此时此刻却注意到这整个框作竟然是由剪
那天,第一次把这件母亲自己制作的工艺品看个仔细。以往只在远远略过时,感觉它框作的尺寸、色调和其中展翅飞翔的燕子和这片墙挺配的;但此时此刻却注意到这整个框作竟然是由剪贴组成的,衬底是黏合的三块白色纸板和一块从书报杂志中剪下的树林影像,而后黏贴上一只只织绣的燕子。那优美的构图,让燕子们栩栩如生。感慨万千,懊悔自己当年那么粗心而不经意,错过了在母亲面前欣赏以及赞美这件创作的机会。
这些燕子原来是绣在母亲那床粉红缎面的棉被上的,那粉红缎面和另外两张缎面,一张红花和一张绿叶,是母亲在一九四九年结婚时的陪嫁品。她带到台湾后,分别镶成了三床被套。
我不记得这些被套在六十多年前最初的制作过程,但是记得小时候总会看到母亲每隔一段时间会将它们拆下,以便清洗那些白被套和在院中晾晒棉被芯。清洗晾晒之后,她把白被套摊在榻榻米床上,叠上饱满膨松的被芯,翻折上白被套的四个边角,最后再盖上缎被面,用顶针和粗棉线一针针的将被套和缎被面缝合,这时一条条有着雪白内里和美丽花样表面的松软棉被就重生了。
来美之后,我们不再使用棉被,那两床有着红花和绿叶被套的被子被收藏到了柜子里。但是母亲仍然用着那床粉红燕子被套的棉被,因为她觉得盖台湾棉被会比较习惯和踏实。
不知何时,用久了的粉红燕子被套的白色底布破了,燕子缎面也开始朽脆,母亲于是将这床棉被解体,缎面上绣的燕子被一只只的剪下,整齐地收放在一个鞋盒中。
不知何时,母亲找到这个老相框,将三块厚纸板和从书报杂志中剪下的树林影像黏接成一个底板,将一只只的燕子排列组合,用透明的胶纸黏上底板,制成了这件雅致的工艺品。
她在制作的过程中没有张扬,只是默默的用巧思和她的双手创作,而后将成品挂上。直至今日我才意识到她创作的细节,也深深感受到她不但让那些缎面上美丽的燕子重生,也给我们后辈留下了这件宝贵的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