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撬罾时光（上）

 罾这个词现在没几个人认识，口语也几乎用不上。其含意是指竹竿或木杆作架的方形鱼网。我老家福州方言gia罾是指一种用网捕鱼的方法。

gia这个方言单词在普通话里没这音，相近的动词是撬。gia或撬都含有物体以一支点为托，一头下压，另一头往上升起这个动态的过程。为行文方便，姑且改gia罾为撬罾。旧时的福州河网纵横，运河四通八达，都连通着闽江，江河多有鱼虾。撬罾就是一种用网在河道中捕野生鱼类的方法。

我所在的村子就在福州南门城外的运河边。运河宽约七八米，仅容福州内河常见的一种两头尖的橄榄船对头相航。河沿岸堤上三五步就立着株荔枝树，树形多似巨伞，村边河堤的树下就搭了个凉棚，凉棚旁有副撬罾。

撬罾的构造与工作原理都与杠杆相似，于地面上并排立两棵木柱，并行于河堤，之间架一可以转动的横木杠，再以木杠为托（支点）成九十度架上，并固定一条长木杆，使之可一起转动，木杆朝向河心。

其构造就是一杠杆。一头短，为求平衡，上绑长条石块，为后杆；另一头长，是前杆，杆头正达河道中间。杆头上固定并交叉两条竹竿成「X」形，每条竹竿都两头下弯成弧形，一张圆形的鱼网四等分挂于竹竿头，成口状敞开，鱼网四边因下垂也成朝上的弧形，渔网悬垂成一兜状，似口朝上的大锅。

渔网每边长都有四、五米，成正方形。没用时，绑石的短后杠用绳绑住，让吊着渔网的那一头高翘着，此时的河边堤上，几株伞状荔枝树，树下一凉棚，棚边坐一老翁，身边河面木杆冲天，罾网高吊，状似圆兜，网眼分明。网兜，网边，竹竿弧线美妙相对且富有弹力，活脱脱一幅「渔翁撬罾图」。这画面在旧时的福州运河边多见。

罾鱼时，把绳解开，前杆长重，会自然缓缓下落，网底中绑有石块，会坠着罾网落入水中。运河水深约一人高，网底会平铺于河底，几乎占了河道的一段，竹竿四头也扎入水中，让河水从上流过一会儿，压下后杆，前杆悠悠升起，罾网四边露出河面；俄顷，网身也慢慢升出，网中的鱼急于冲出，在网边翻滚着银白色的鱼身。

一会儿，罾底也离开了河面，罾住的鱼刚好集中在罾兜底中间跳动着，伸出一木杆，未端是一园状网兜，把鱼兜上，倒入身边准备好的、装了半桶河水的木桶里养着，再把前杆罾网放入河水，周而复始。这就是撬罾。

夏天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最喜到河边撬罾处，撬罾的依伯（福州人对年长男人的尊称）也喜我们解其寂寞。

夏日的午后，烈日炎炎，荔枝树下却阴凉不少，运河边多鱼塘，风吹过水面，凉爽而清新，两、三个小孩吊住后杆，努力把前杆升起，再看依伯伸出网杆从罾底兜起鱼倒入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