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秋的节趣

 黄昏驾车归来，看见邻居瑞蕾家的门口和车库两旁，四个笑开脸的南瓜罩灯为房屋外观镀上一层橘黄色彩，冷秋中倍觉温暖，也昭告着万圣节的到来。

时序进入十月后，附近有孩童的家门口几乎都会摆上几个大小不一的新鲜南瓜当点缀，逼近月底，摇身一变，这些南瓜或被雕刻、或被彩绘成各式鬼脸，静悄悄地蹲坐大门前，伴同每家各种有创意的鬼点子装饰房屋门面，诡异地等待万圣齐来讨糖的驾临。

车道旁的篮球架框吊挂一幅撕条白被单，黑带扎颈突出圆头吊诡的鬼脸，再把前院的街灯打扮成站岗稻草人，加上昏黄的窗格，映出真人大小的戴帽女巫身影，这是对门邻居薇玛和吉姆家的传统鬼饰，每年我应门给糖时，隐约还听见也正在给糖的他们家，流泄出悚然音乐，难怪小童讨了糖拔腿便跑，真是大人和孩童共享节庆的欢乐时刻！

灿秋的欢乐，又以电视上有广告特约的本地果园，最能大小同乐。

先不說停完車，就一路尖著鼻子嗅進果園的店攤上，那些現做現賣的肉桂甜甜圈加新鮮蘋果西打，有多麼誘人；進店門口前，先面對一處特別圈圍的場地，擺放一個胖嘟嘟、又像是躺地睡成的巨大生鮮南瓜，底座牌上寫著：猜猜看它有幾磅？吸引顧客的還有在店外空曠處，結實的木格架上，穩穩托住一個碩大南瓜刻成的魔王頭，朝大眾齜牙咧嘴，趣意還遙指向數不盡的壓扁稻草方塊，大規模排疊出讓人走得迷路的迷魂陣，另有幾座禾桿小丘，專供小小人兒爬上溜下，玩累了，等搭果園巡迴車，載往較深處的果林，任憑採摘種類不同、論磅結帳的蘋果、梨子、葡萄，回程也可提早下車，選買各色秋菊，或者自行在野地挑買南瓜，帶回家去進行「雕刻樂」。

這一年一度的「雕刻樂」，可是舍下兩子女幼小時最感興奮的盼望：挖空南瓜，外雕鬼臉，內放小蠟燭，兩人互飆新創意，至於隨後製作要糖的服飾道具，那又是屬於中學以後的盛事了。

每當他們要完糖回家，倒出糖果檢查時，姊弟交相說著種種後話：某幾家鄰居，他們給出的都是好糖！某家的糖果盤放門外，要自己拿。某對夫妻，要求先擺出pose，才肯給糖……，我從當他們的要糖守護人，逐年聽從兩人長大後的隨潮同樂建議，扮過黑衣女巫，也扮過戴不同國劇臉譜的京劇人物去應門，直到兩人離家巢空，一旦恢復了自我的自在，我只願扮當守在家門口，等著送出糖果的愛心老媽，在給出好糖時，順祝小朋友有個快樂時光，能輕鬆愉快欣賞孩童們巧怪或可愛扮相，真是年年燦秋過後，送上門的最佳趣味享受。

今秋逢上疫情難了，防疫大前提下，必須保持安全的社交距離，只怕沿門要糖的趣味不再，頂多就在緊閉的家門口，擺盤糖果，請各自選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