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缝纫机是天津华北缝纫机厂出品,一九五五年出产的,那时母亲才八岁。这台缝纫机的踏板和机头上都有五一字样,是天津轻工业局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向党献礼的产物。这也好像
母亲的缝纫机是天津华北缝纫机厂出品,一九五五年出产的,那时母亲才八岁。这台缝纫机的踏板和机头上都有五一字样,是天津轻工业局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向党献礼的产物。这也好像一个隐喻,母亲因着这台缝纫机劳动一辈子。
自从我的姥爷被莫名其妙画为右派,整个家庭跟着受连累,母亲早早退学在家围着锅台转。偶然知道一个地方教缝纫,离家十几公里远,十六岁的她骑着自行车去。那年月家里有自行车,说明家庭经济尚好,船破了还有底。
文革爆发,红卫兵抄家后,空屋里留下的只有筷子和空碗。文革结束后,落实政策,抄走财物退赔,缝纫机劫后重逢。母亲给舅舅一块全钢手表,从娘家抬回缝纫机。
不久,国家经济改革,没文凭的最早一批下岗,自谋出路。家里有缝纫机,母亲有技术,她开了一个小小的裁缝店。经常深夜,我被隔壁缝纫机的响声吵醒,母亲操作缝纫机的手工费,是支持家庭经济的活水。
经年劳累,母亲的腿肿疼,然而她坚持到我工作以后,才收起缝纫机,算退休了。
在此之后,我们生活好转,搬家数次,丢了很多老物件,妈妈不舍得丢缝纫机;她说这台缝纫机是功臣,帮她养家,还供出一个大学生,给一台「宝马」也不换。每逢春节,母亲给缝纫机贴一个「福」字,念叨着说勤劳就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