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准备乘坐下午一点钟的火车离开。时间还很充裕,我把行李寄放在前台,打算散散步,到处逛逛,吃了午饭再走。我喜欢缓缓在街上行走,慢慢地用餐,花一天的时间做一两件简单的事
第二天,我准备乘坐下午一点钟的火车离开。时间还很充裕,我把行李寄放在前台,打算散散步,到处逛逛,吃了午饭再走。我喜欢缓缓在街上行走,慢慢地用餐,花一天的时间做一两件简单的事情。在布拉特尔伯勒,我可以这样做而不显得另类。
我走到一家咖啡馆,看见窗户破了一个洞,里面居然还有人在喝咖啡。从那个碎得有点好看的玻璃窗看进去,还颇有诗意的,有点像战争期间在轰炸下保持镇定的人,在一杯咖啡的时间里,全神贯注地感受眨眼的瞬间。
咖啡馆外面有个警察在写纪录,说玻璃窗是昨晚被砸的。我这才想起,晚上在房间里,似乎听到摩托车队飙过去,还有一些喧哗声。这里毕竟不是人烟稀少的农村。
看看沉着地喝着咖啡的顾客,再看看笑咪咪的警察,好像整件事情就像一个笑话,并没有人太当真。我也笑笑,继续缓慢地前行。这一路上,我经过法院、邮局、商会、教堂、公园,全都在一条街上。这给我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觉得所有的需求都得到了照应。
我在地图上发现一栋被列为文物的历史建筑,离旅馆不远,就索性去看看。那是一个1890年代建的房子,当时布拉特尔伯勒正在逐渐繁荣,这个房子的所在地是当时主街上最北的位置。
我走了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那栋老房子,可见一个世纪前的布拉特尔伯勒有多小。老房子现在大概有人住吧,看样子不能进去参观。不过在外面观望一下,也是一种享受,幻想自己在十九世纪的小镇上,正要拜访屋子里的人。
这个房子叫亚瑟和艾玛‧怀亚特之家,怀亚特大概是他的第一个主人吧!这是当时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地区流行的瓦式建筑,一片片瓦整齐地排列、重叠,将空间打包起来,成为某些人的居住场所。
早安!怀亚特夫人。
早安!怀亚特先生。
我似乎听到亚瑟和艾玛招呼彼此的声音。要是他们还在,说不定会拉开窗帘,向我招手呢!我愉快地往回走,再次经过法院、邮局、商会、教堂、公园,又一次体会满足感。
当我回到旅馆的时候,旅馆对面的亚洲餐厅开始营业了,我成为当天的第一个顾客。老板是个韩国太太,亲切地跟我打招呼,过来和我热情地聊天。
我点完菜之后,表示很开心能在布拉特尔伯勒吃到寿司、泡菜、饺子和味噌汤,并问起她在布拉特尔伯勒开餐馆的缘分从何而来。
「我和老公以前在巴尔的摩开了一家餐馆,那里治安不好,我们的餐馆经常遭到破坏,车也不断遭窃。最后连保险都买不到了,保险公司怕赔钱。」
算一算,那大概是三、四十年前吧,?当时的美国整个状况都不太好。
我跟我老公说,我们必须搬家。
那怎么决定来佛蒙特呢?
当时我有个朋友住在布拉特尔伯勒,她建议我搬过来。我们就这样在这里定居了,安家立业,把三个孩子抚养长大。这里的人很友善,所有的顾客都是我的朋友。
我可以感受到老板的快乐。她说,她的女儿住在纽约,今天回去。那就和我同一班火车啦!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朋友,只是没有相遇,尚未互相理解而已。
用完午餐后,我回旅馆取行李,玛姬又在大厅,活泼友善地对我摇尾巴。我蹲下来摸摸它,它立刻躺下翻出肚子。玛姬不在地图上,对我来说,却是布拉特尔伯勒难忘的景点。
前台的工作人员拒绝我的小费,把我存放的行李还给我,礼貌地向我做了合十的手势,祝我一路顺风。玛姬再次跟着我,照样在门口止步,不走出旅馆。我告别了布拉特尔伯勒,却没有告别玛姬。
回到纽约后,每当我在街上看到西高地㹴犬,都会让我想起玛姬。我会等主人走过之后,偷偷叫它玛姬。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去布拉特尔伯勒,不过要是在不太远的将来再去,我一定要看看拉奇斯旅馆还在不在,进去问候一声:哈啰!玛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