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南瓜情

 万圣节前夕，我将南瓜摆在家中每个角落，或放在庭院中，妆点一下过节的气氛。雕刻南瓜、烤南瓜变成每年十月的一种仪式，庄严又有趣。

刚到美国那年十月，我们的招待家庭理查一家人，带我们到印第安那州普度大学附近参加猎人节庆典。回程，我们刻意绕到一个农庄买南瓜。整片山坡地全种南瓜，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美国南瓜，耀眼又招摇，霸占整座山，把大地染成金黄。理查家买了好多南瓜，大、中、小，加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都有，我心中纳闷，那么多南瓜，将怎么个吃法？

我们在美国的第一个万圣节就是在理查家过的。那天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家摆放在庭院及屋内每个角落的南瓜灯，闪闪烁烁，简直像一座南瓜城。每颗南瓜都雕得那么精美、迷人，我们都好喜欢，希望也能刻一个。理查夫人说：刻南瓜灯嘛！一点都不难。当场教我们刻，那晚女儿捧着自己刻的南瓜回家，兴奋得久久不能成眠。

从此，女儿成为南瓜雕刻高手，每年都有令人惊艳的作品，她将南瓜镂空雕成一只猫型，也曾经在南瓜上雕刻中国山水，得到中文学校南瓜雕刻比赛冠军。南瓜考验她的创作能力，她将小南瓜去籽挖空、晒干，变成南瓜球，放入蜡烛，就成了小烛台；中南瓜，她为它们画上彩装，并精心打扮，摆在书架上，南瓜味混杂著书香，很诱人呢！美丽的南瓜也让我对这个季节产生种种冥想。

大南瓜是雕刻的好材料，小南瓜则是美味的食材。美食的背后，多少蕴含着某种内涵，让你咀嚼它的时候，有一种芬香萦绕身旁，当你品尝它的时候，除了味蕾被触动，你的心也跟着一起跳跃翻腾。我以这样的心情烤南瓜，整颗南瓜放进烤箱，保留它的造型与色泽，出炉那一刻，一股特别的香味弥漫屋内，端上餐桌，全家共享，南瓜的松软与甘甜，印证传统习俗的质朴与必要。

万圣节在家门口摆个南瓜，表示欢迎小朋友来要糖。以前的人认为鬼怕红色和光，如果要让鬼远离，必须穿上红色的衣服，手上提着灯，南瓜灯是当灯笼用的，亦可辟邪。沿至今日，南瓜的金黄橙色，已成为万圣节的代表颜色了。

理查是将军，经常调动职务，接待我们那一年，他们全家刚从德国搬回美国，我们住在学校宿舍，有缘也很幸运成为理查家接待的对象。他们搬离芝加哥后，最初几年，仍会从世界各地寄来问候卡片，有一年信件来自义大利，有一年从瑞士寄来。又是南瓜季节，十月的风，让我忆起第一次刻南瓜灯的情景，也思念着理查一家人，不知他们现在在世界哪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