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立冬首日,天气很冷,路边树叶飘落一地,满地黄金,地里高粱收割下来,秸秆晒在地里,渐渐枯干,打成捆,待运到村里作为烧柴分配到户。这天,我吃完早饭,去生产队队部,等待派工。 身
一九七五年立冬首日,天气很冷,路边树叶飘落一地,满地黄金,地里高粱收割下来,秸秆晒在地里,渐渐枯干,打成捆,待运到村里作为烧柴分配到户。这天,我吃完早饭,去生产队队部,等待派工。
身材稍瘦的刘队长对我说,你找王大叔去。我问:干什么活计呢?他说找到他就知道了。旁边的伙伴说,还能有什么活计,王大叔是车把式,跟车拉柴禾呗。此时,我走到马棚前,只见王大叔正把一匹枣红马的缰绳从槽头的木柱上解下,拉出来,套在胶轮车上。我上前打招呼,说:大叔,刘队长要我来找您。
小子,你可知道这活计可是要伤人啊。王大叔的一句话把我说愣了。我刚当社员不久,知道给我们这些小年轻派的活计没有清闲的,可是我不怕,我虽是回乡青年,也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在学校时,老师告诉我们,回到农村绝不仅是为谋生,更重要的是反修防修,改造主观世界。跟车,不就是跟着干吗?有老社员引路,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偏离不了轨道。至于伤人嘛,谈不上。
我坐在王大叔赶着的胶轮车车厢里,为减弱颠簸对身体的影响,手紧紧攥着车厢横木,迎着凛冽寒风,到距离队部十多里地的螃蟹洼地块,一眼望去,成捆高粱秸秆星罗棋布,横躺在冰凉土地上。跟车活计不清闲,我们要把地里高粱秸秆一捆捆扛到地头,跨过一道围堰,装到距围堰不远路上停着的胶轮车上;王大叔和我把高粱秸秆捆往地头扛的时候,正是顶风,扛过几捆,衣服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我还是坚持这样的信念,我们年轻人还怕苦吗?车上的秸秆装满,高高的,像一座小山。此时,王大叔从车箱前横撑上抻出一根粗粗的绳索,搭在秸秆车的中线位置,随后,拿出一只沉重脚锥,插在车尾,绳索缠在脚锥上,用脚杠使劲给绳索加力,等把柴车扎紧,系上脚杠,柴车才算装好。
我坐在车顶上,王大叔一声吆喝,车走起来,因居于高处,感到天旋地转的,我紧紧抓住绳索,看着前方通向村里的路。此时,我想起母亲曾经对我说的话:小子,你一旦有了跟车的活计,可就有了分柴禾的权力,可将大些的柴捆分给和咱家关系不错的人。我问:都是谁和咱家关系不错。母亲说:那你还不知道?刘婶子,你认识吧。我点点头。她可是经常接济咱家,每逢家里粮食断了顿,都是找刘婶子家里去借。你要是有了跟车分柴禾的权力,要挑大些的柴捆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