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自行车的人（五）

 涛爷在家乡盘桓多日，一直到雅迪娜要开学了，不回不行了。房子也过了户，跟卖家说好了日期，就这么走了。涛爷在七十六岁那年把老根拔断，做了新移民。

涛爷也想过，搬出来自己过日子。开始住在一起时，想着可以发挥余热，自己能做饭、能打扫卫生、能管家务，让儿子、儿媳去工作赚钱，自己做个好后勤。

涛爷做一手好吃的红焖羊肉，每次做的时候楼道飘香。隔壁的洋鬼子就站在楼道口，不停地吸鼻子。开始涛爷以为他是馋，后来才知道他嫌味道太难闻，他还没有闻惯西北地区的香辛辣味道。对他们的味道，比如奶酪、咖喱，涛爷也闻不惯。开始洋鬼子见面还笑一下，哈啰一下，后来因为味道，居然生分了，大家都板着脸。

涛爷这一生做红焖羊肉，人们从来都是说好吃，闻着都馋。但洋鬼子不一样，他们居然不喜欢。他也不能理解，有的时候他会开一下门，屋里做菜，油烟大，冬天开窗又冷。

放放味。他说，把一只鞋放在门缝处，把门挡住。

有一天，他又放味道，结果隔壁的洋鬼子手里拿一瓶空气清新剂，正在楼道里，看见他开了门，就朝着他家的方向喷。他也很生气，他把门开得更大一些，把一堆冬天的棉鞋都踢过去。

现在涛哥决定去温哥华，涛哥说让他们先去多伦多住一阵子。涛爷本不想去，他在那里住不惯，那个西人女婿说什么他听不懂。他又很少去，每次去只住三两天。有一次住了一周，女婿就不理睬他们，总是跟女儿说相同的一句话。

后来听隔壁中国人说，女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不走。涛爷觉得屈辱，但他把这个归结到儿子和女儿就是不一样上。他马上打电话给儿子，让他过来接他们走。（五